とおる

-影山飞雄×西谷夕

-@chellokoru 生！！！快！！！聊表心意ww

-Music：Puppy love(Perfume)

 

 

 

Puppy love

 

 

 

影山今天有点不对劲。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人是日向。部活训练时，在橘黄发色的少年一如既往地显示出自己不太扎实的基本功——发球练习期间发了个不太好的球之后，他条件反射地一缩身体，本以为下一秒耳边就会传来熟悉的呵斥，结果隔了好久都没回应。日向这才小心转过头，看到的是一脸放空站在发球线后的影山——对方似乎并没注意到自己刚才发的臭球。

 

“喂！影山？”

 

日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黑发的少年就在此时回过神，也没听到前者刚刚有唤他名字，习惯性就瞪了过去，于是后者才放松下来的身体又迅速僵硬，不甘心地回瞪一眼后便蹬蹬蹬地躲到后排田中身后去了。

 

切，他还以为今天国王转性，事实证明果然还是他太天真。不过真难得，影山居然会在排球训练的时候发呆。

 

到底日向也是个单细胞，虽然注意到了这个违和点但没有太过在意，摇了摇头就继续投入到了眼前的训练。

 

然而影山的不对劲还是客观存在的，并不会因为日向的不继续探究被抹灭。一轮训练过后，他走到墙角边去喝水，抬手擦拭了一把额角的汗后，便将身体倚靠在墙面，双目则平视眼前的场地。

 

“阿谷！我要来了！”这是一边要发球的田中。

 

“来吧！龙！”

 

他的视线投向另一块场地，那边的西谷前一秒还是压低身体重心的姿势，在对方球发出来后的一瞬，就迅速捕捉到球路，身体比脑运作得更快——这一球也完美接下，并同时准确落到了二传手的位置。

 

“哟西——！”响彻整个体育馆的大嗓门也是如同以往。

 

影山放空地看着眼前的小个子前辈。他总觉的对方今天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而就是这种熟悉感，似乎在提醒着影山飞雄一些即将要降临，或者说已经降临的烦恼。

啊。

有白光瞬间劈入脑海，影山忽得醍醐灌顶。

这么说来的话——

“影山，需要毛巾吗？”菅原结束完练习从一边走来，看到眼前后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顺着对方眼神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是在看西谷。没来得及疑惑，下一秒菅原便听到了对方喃喃自语般的发言。

“西谷前辈他，好像小狗。”

 

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黑发的少年回过神，双眼一瞟才发现菅原正站在自己身旁，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惊讶。

 

哎？是被听到了吗？！

 

“啊不，不是，菅原前辈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毕竟这种说法听起来相当失礼，影山反应过来后慌忙解释，结果对方惊讶过后只是一笑，随即拍拍他的肩膀。

 

“恩，我也觉得挺像的。”之后浅灰发的前辈便压低声音，伸出手指抵在嘴边。“不过还是别被西谷听到会比较好哦。”

 

“是、是！”

黑发的少年接过毛巾，胡乱地往脖子上抹了一把，抬头便继续发呆似地看向那，而这回眼神里还多了一份类似沮丧的情绪。菅原也注意到影山今天的状态不同以往，面部表情虽然还是那么紧绷，但看起来像是在考虑什么，透着一股焦虑，眉头几乎要拧成死结。

 

这样的影山还是很少见的，菅原正犹豫着该不该开口询问对方的烦恼，但又怕自己管太多，结果没纠结上几秒，影山倒是自己先开了口。

 

“菅原前辈，知道怎么让动物喜欢自己的方法吗。”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黑头发圆脑袋的少年小声询问着，脸上露出了几分困惑。

 

“尤其是，狗。”

 

 

让动物喜欢自己。

其实再几年前影山并没有这个烦恼。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他其实很喜欢动物，尤其是小猫小狗。国小时他在放课回家路上总会碰上那么一两只，趁着没人看过来的时候，影山就会跑过去跟它们对视半天，那时就算手里没食物，猫猫狗狗们也愿意蹭到他身边去，孩童时代的影山每一次都会因为这种类似的事感到高兴。

 

一直到国一为止，他都是这么逗着猫猫狗狗过来的。但那之后的某一天开始，不知为何当影山再想与它们对视时，猫狗们不是迅速逃开就是朝他乱挠或者吠叫，再也没有愿意蹭过来的。长大后的影山也只能绷着脸瘪瘪鸭子嘴转身离开，内心深处实则非常失落。

 

当然，无关排球的事不至于让他特别上心，这种失落感也就一直搁置在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而让这份烦恼重新苏醒过来的原因，是他母亲的朋友由于要远途旅行，所以打算将她家的狗寄养在他们家一个月，而他得负责至少半个月的遛狗责任。

 

只是在狗狗送来的第一天，影山就完全苦手——送来的那条狗只亲近他的父母，无论他再努力做出（自认为非常）亲切的表情，对方都不理他。出门遛狗的时候也是，对方自顾自地横冲直撞，在路人看来根本就是那条狗在遛他，重点那还是条小型犬，更让影山觉得自己像这样在外被拖着走很丢脸。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他跟那条狗之间的关系。

 

“狗的话，我觉得可能问养狗的人更加适合哦。”

虽然没想过要去找谁特别商量，但菅原给人的安定让影山在不知觉中将烦恼脱口而出。看着对方还有些困惑的表情，菅原微笑着继续接过话头。

 

“影山你，可以问问西谷啊。”

 

“哎？西谷前辈？”他还没从刚才的话题里走出，稍愣片刻随后老实又认真地继续发问，“是因为，西谷前辈给人的感觉像小狗吗。”

 

“噗，不是啦。”菅原听到这个答案后差点笑场。“你不知道吗。西谷家里养了六条狗呢。”

 

“这么多？！”睁大眼。

 

“是啊。所以去问他的话，应该能有所收获哦。”

 

菅原的这番话让影山有了点信心，部活结束后趁着没人注意，他来到了还在整理杂务的西谷跟前。

“啊？让狗喜欢自己的方法？”小个子的前辈一开口就亮出嗓门，音量大到整个活动室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影山已经能感受到身后诸如月岛之流的玩味眼神，不过此刻他也顾不上面子，极其陈恳地朝西谷点了点头。

 

“唔......”对方托起下巴做沉思状，“不知道啊，我们一开始就相处得很顺利，一点问题都没有！”

 

话题终结。

影山飞雄失血一万点阵亡。

 

“不过——”

 

这个饱含希望的转折词让影山的血条艰难地上升到了一半的位置，对上对方的那双琥珀色眼眸，他咽了咽喉咙期待着下文。

 

“我觉得影山你，一定是没有好好跟对方做自我介绍。”西谷再次沉思半天后，一拍手掌心，大声地定下结论。

 

“什么自我介绍？”他疑惑。

 

“就是打招呼啊！”小个子的少年说着就在原地像平时练习接球那样就地打了个滚，之后一跃而起，“你回去跟你养的狗一起打个滚，就相当于是打过招呼了！他之后就会跟你关系变好的！”说完大力拍了拍后辈的肩膀，爽朗大笑，“我跟我的兄弟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一席话听得影山只有干瞪眼，他身后的田中月岛还有其他几个二年级的，此时却已经憋笑憋到了内伤。

 

“噗噗阿谷你原来是这么训练的吗。第一次听到跟狗一起打滚搞好关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龙你这混蛋说什么！”西谷听到自己的方法被嘲笑后，迅速炸毛地朝后面大喊。

 

这就是收获吗。

 

影山僵在原地。他第一次相当认同田中的看法，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跟一条狗一起打滚从而彼此建立友谊。

 

“算了影山！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那我就亲自授予你其他方法好了！”那边的西谷炸毛了一会儿状态总算恢复过来，转身看着后辈还有些呆滞的脸，想了想回应道。“这个周日早上吧！带上你的狗，我们找个地方训练！”

 

于是，以上的林林总总便构成了现在影山牵着条小型犬，站在小公园门口等西谷的原因。

 

黑发的少年心不在焉地牵着绳子，时不时探出头往路口处张望。想起那天菅原有跟他提过西谷家养的都是大型犬，这让影山感到更加不可思议——对方那样的体型，一下子牵六条大型犬出来，那场面应该会很壮观吧。

 

他摸着下巴，一脸正经地开始脑洞。

 

不，说不定西谷前辈会骑在上面也不一定。

 

正当影山在脑补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之际，手中绳子的拉力让他返回到了现实中。

 

“喂！等、等一下！不要乱跑！”影山尽全力控制着手上的着力，一方面又要顾及小型犬是否会被勒疼，内心越紧张反应到脸上的表情就越臭。而被拴着的小狗当然不会听他的话，只想着怎么挣脱绳子，于是路过的人无一不会看到在清晨微光中的公园门口，一副人狗死死对峙的画面。

 

“哟——影山来得很早嘛！”

 

西谷远远就看到自家的后辈跟着一只比熊狗玩得正开心，当然前提他自动忽略了后辈脸上的表情。而让影山没想到的是，自家的狗在看到西谷以后，眼珠子一溜抬起小短腿就朝对方扑了过去。这下是完全猝不及防，他因为手上瞬间松力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抬起头愕然地看着那只比熊，对着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人撒娇。那势头简直比跟他父母的亲近程度还更上一层。

 

“咳咳，你们家的这只真有活力啊，哈哈哈哈。”西谷被扑得整个人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比熊随后就开始亲昵地舔着他的脸颊，被舔得有些发痒西谷大笑了两声后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比熊这才消停下来，蹭着西谷的脚边，再也没看影山一眼。

 

为什么西谷前辈一句话都还没说，这个家伙就看起来那么喜欢他？！

 

影山内心相当愤懑，而他也只能用眼神朝在西谷身边打转的小型犬发射死线光波。

 

“那我们直接开始吧。”

 

高亢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没有多说别的废话，西谷帅气地比了一个去旁边空地的手势，影山便意会地跟了上去。

 

“西谷前辈，没有把狗带来吗？”行走的过程中影山没忍住发问，他从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本以为西谷也会带他家的狗过来，想不到对方却只身一人前来进行所谓的指导。

 

“今天的话还用不着啦。如果不顺利，下一次我就会带来。”西谷侧过头解释，手上已经自然地牵住了那根拴比熊的绳子，而被栓的那只今天极难得的老实，乖顺地配合着西谷的步伐走在他身边。

 

这到底是为什么。

 

影山郁闷地看着眼前和谐的场景，总觉得自己有种输在起跑线的感觉。

 

说起来，这样跟西谷前辈单独相处的机会也真难得。平时在部活训练的时候，影山偶尔会有想跟对方讨教排球知识的念头，但每次西谷不是被日向占着讨教接球的方法，就是跟同年级的田中一起耍宝，每每碰到这种情况他就只能作罢。因而两人平时并没有过多直接的交集。

 

他出神地看着自己跟前在来到空地站定后便开始讲得横沫飞溅的小个子少年——对方额头上方的金碎发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上下起伏，不远处暂时被拴住的比熊也兴高采烈地以叫声应和着西谷的发言。

 

“所以影山，如果你整个人没放松下来的话，你的狗也会跟着紧张的！”也不知道对方之前讲了些什么，看起来似乎已经在发表自己最终的意见。闻者抬头，怔怔地看对方咧嘴一笑，朝自己露出两颗白净的小虎牙。

 

 

“总而言之，我们就先从微笑开始练习吧！”

 

>>>

 

 

宫城的晴天总是天高云清。伴随着清澈的风还有阳光，今天的乌野高校也是一片祥和的气氛。

影山一如平时受着这般天气的催化在英语课上犯困，铃响没多久便面朝下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幸而这位老师是属于自我陶醉式的授课方式，通常不会关注下面同学的动态。

 

他听着那些跟他不熟的语言盘旋于头顶，睡了一轮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侧过头便趴在桌上。窗外的天空很蓝，然而他却无心于这番景致，只觉得自己今天面部肌肉酸疼得厉害，整张脸都被桌面咯得生疼，于是他又很快换了个姿势，一手撑起下巴开始新一轮的放空。

 

昨天的特训完全没起到一点作用，影山多对对方练习一次微笑，结果也只会多获得一声吠叫。

 

“不对，影山！这样不对！你要‘啪叽’一下露出笑脸才行。”

 

“不行不行！重新来过！”

 

“不对！不是这样！”

 

虽然西谷有一遍遍地帮他矫正，但影山始终领会不了如何笑才能让宠物觉得放松，不，其实这根本就不是笑不笑的问题吧。

 

 

“砰——！”

下午的部活训练中，教练今天准备的菜单是专攻发球的练习。轮到黑发少年的时候，当自己的球正中目标后，他只是凶神恶煞地盯着被球击倒的瓶子，脸上并没有平时打中后的放松，对方因为想着其他事而轻声啧嘴，身后的黑气压看得后排人一阵惊心又莫名。

 

可恶。就算西谷前辈不笑的时候，那只狗不还是跟他很亲近吗。所以说，才不是笑不笑的问题，绝对就是那只狗的区别对待。等等，对方该不会是觉得西谷前辈像同类所以才这么敢接近吧。

 

难道说是小型犬之间的吸引？影山再一次进入自己的脑洞世界。

 

“哟，国王今天火气好大呢——难道又是宠物的烦恼吗？”

 

“月，说太响啦会被听到的。”

 

耳边传来熟悉的欠扁嗓音，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月岛促狭的笑容，山口则在一旁小声提醒。本来已经要平复下来的影山，因为对方的一句话火气再次升腾，怒视着月岛却没办法反驳任何，憋了半天瘪了瘪嘴不甘地咕哝道，“......切，反正你这种脸也肯定是不受动物喜欢的。”

 

“哦？”月岛淡淡地回了一句，还想开口，这次却被一旁的山口抢了先。

 

“谁说月不受动物欢迎的？！月家里啊，养了一只超可爱的狐狸犬哦。”山口一边抱着球，一边大声地为月岛辩解，“不过一开始也不亲近月就是了，但很快就变得很黏月了。对吧月？”

 

“......山口，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名字喊那么多遍？”

 

而对方的话却让影山瞪大了双眼。在听到有动物愿意亲近月岛这件事后，他难掩内心的震惊失落以及微乎其微的妒忌，注意到方才山口的用词，几经犹豫终于酸溜溜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一开始不亲近，后来就亲近他了......？”

 

“哦呀，国王是在讨教方法吗。”月岛愉悦地看着影山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心想这种事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告诉你啊笨蛋，本想再调侃一下对方就撒手走人，结果他忘了有一个人是时刻愿意与别人分享他的一切消息的。

 

“其实那只狐狸犬是月妈妈同事家的狗养了小崽送给他们家的，不亲近月是因为月有洁癖啦，一开始不太接触小狗，两边就都很冷淡了。”山口眉飞色舞地讲着这段往事，就算口干舌燥也不愿停歇，而影山则在旁边听得一脸认真。“不过后来觉得这样也不太好，就开始慢慢试着接近，用尽了各种办法呢，然后发现其实在小狗面前表现出喜欢它所喜欢的东西效果就会很好，月他啊当时——”

 

“山口，你好吵。你是我们家的代言人吗？”

 

“啊抱歉，月。”看月岛的表情有些不悦，对方适时地停下话头摸着后脑不好意思地笑。

 

 

喜欢对方喜欢的东西？

 

影山在心里迅速记下这句话，但山口因为月岛的打断没再讲下去，而影山也不打算再低一次头去问月岛当时发生了什么，看那样子就算问了也不会告诉他，还会反被嘲笑。

 

他皱紧眉，想着山口刚才说的那句话。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抓到了什么，但却又很快回归平常。如果按一般理解，就是拿狗喜欢的东西去逗对方的意思吗。比方说用食物或是动物玩具之类的？可这些他一开始就有试过，用处却是相当甚微。

 

“喂！影山——！”

 

一直到部活结束影山都一直在沉思着那句话的含义，直到西谷的喊声唤醒他，一晃神他才发现自己又站回了昨天的场地，定睛一看发现今天对方的身旁多了一条金毛——因为昨天的训练不顺利，所以部活结束后西谷如约回家牵出了自家的狗来帮助影山一起训练，而他家的比熊今天看到西谷也是一如既往的高兴，一见面就扯开绳子扑了上去。

 

一如既往，这个往也只是包括了昨天而已。哼，看到西谷前辈就这么开心，就算变成你同类的伙伴，西谷前辈也一定比你可爱多了。

 

影山一边黑着脸碎碎念地嘀咕，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才在最后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话。

 

“好了！影山！那你今天就对着4号练习吧！”西谷在夕阳的暖光里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声音却是反差的高亢有力，“我家的兄弟们，4号算是最温和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尽管跟他练习。”

 

“汪！”

 

“哦哦7号今天也很有精神呢！”

 

他家的比熊恨不得自己也是西谷家的狗，跑到西谷身边自来熟地就跟那条金毛玩了起来，时不时再蹭蹭西谷，干晾着影山站在一旁。而影山内心虽然想吐槽西谷的取名方式，但一看到眼前的场景，他只有种心累的感觉。

 

咽了口口水，影山深吸一口气后走到了金毛的跟前，慢慢地就地蹲下。对方睁大湿润的眼睛，没躲也没跑，这让他心中一喜。

 

固定好头部位置，影山在内心默数着一二三，然后正面朝向金毛，缓缓地，缓缓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就当他以为这条看起来很温顺的大型犬会更进一步地接近他的时候，影山看到对方很快地向后一缩，蹬蹬蹬地就跑回了西谷的身边。

 

失败了。

 

又失败了。

 

影山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再次想要心灰意冷的时候，肩膀上却传来了一击重捶。

 

“不错啊！影山！”对上的是西谷鼓励的眼神，让他有些迷茫地歪了下头。“能让4号不叫的话，说明他还不至于讨厌你。可能只是碰到生人有些害羞，比我预想的情况要好！”影山怔然得看着眼前的人，四目相对的琥珀色双眼闪闪发亮，看得他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自己的喉结。

 

跟这位前辈的交集确实是不多的。他经常无法理解西谷有时接完球后的莫名高呼，也经常感叹对方的接球技术，除此之外，关于对方他其实并没有其他的了解。

 

可现在的这种安定感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那一场IH预选赛对战青城，在被及川前辈看穿了怪人速攻后，不自觉就陷入了焦虑的境况，现在想来也是眼前的这个人，轻捶在胸口的那一拳暂时让当时的他分了心。而在赛场上，完美的一传总是能让二传更加安心地思考如何将球交给攻手的。这么一想，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平时不经意间，从作为前辈的西谷那获得了那么多的安定。

 

这是什么感觉。

 

真相大白，他却没有丝毫豁然，只觉得自己仿佛闯进另一座迷雾森林。

 

还在分神的时候，影山感受到后背有重击袭来。

 

“喂喂，总而言之你可别放弃啊！放弃的话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他一回头看到西谷伸回了刚才拍他后背的那只手，帅气地向旁边两条一大一小的狗比了下拇指。

 

“我的一传，加上你的二传，然后去把球抛给他们吧！”

 

他睁大眼，久久地看着那个站在夕阳中的少年没有移眼，半晌轻抿了一下嘴唇，扬起下巴，眼神闪烁。

 

“是！”

 

>>>

 

 

 

影山今天很不对劲。

 

这一回不止日向，排球部的所有人在同一时刻发现了这件事。对方自打进体育馆就散发着比以往更甚的黑色气压，眼皮底下还挂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整合在一块的存在感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而没有人知道，影山此刻的内心可以说是奔溃的。

 

尽管昨天又尝试了多遍，但最终仍没成功。西谷的4号最后干脆连对视都不肯，最终还是演变成了二狗一人的和谐画面，剩下的一个在画面外无论如何也融合不进去。

 

结果并不是害羞，果然还是单纯的讨厌吧。

 

之前影山就有会失败的预感，但实际失败还是会很失落。西谷看着后辈苦恼的表情，思忖片刻后决定让影山今天先回家，说是想到方法了以后再告诉他。

 

但自然影山并不想真的靠前辈来解决自己的问题，以及说到底，他觉得问题的核心还是没找到。

 

 

“喜欢着，对方所喜欢的东西。”

 

他在墙角做着热身训练，嘴上念念有词。从昨天听完山口这句话，影山就一直在对此思考。他总觉得这句话对于解决问题有着相当大的含义。昨天一回到家他就拿出了一些能尽量吸引比熊兴趣的东西，但结果还是标准结果。那之后影山就在想是否自己理解错了这句话的含义，所以才会没得要领的用错了方式。

 

单细胞只要认准一个疑问，就会一直线地钻进去。影山飞雄在这一晚，几乎把他除了在排球上的思考能力，全部花在了这个问题上。但最终想破脑袋还是没个结果，第二天自然就顶出了两个完美的熊猫眼。

 

到底还能有什么延伸含义。

 

他皱死了眉头，手不由地握紧手中的水瓶。

 

不远处的菅原无奈地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影山，心想这位后辈今天的状态比之前那次还要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等等，难道说是上次狗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另一块场地正在练习接球的西谷，大喊大叫的样子跟平时倒是并无二致。

 

也是，应该不会跟西谷有什么关系才对。

 

菅原转过头看着影山一副呆愣的表情，内心不禁轻叹了口气，暗自埋怨自己管闲事的能力真是又厉害不少，但脚步还是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刚才影山的托球，好像太快了呢。”

 

头顶上方有声音传来，影山抬头发现来人是菅原，对方笑笑便把毛巾递了过来。“日向都跑过来跟我说了哦。”

 

“哎？”他一懵。太快了吗？怎么那个呆子刚才不跟他说？

 

“日向大概觉得你......咳咳，有心事吧？所以就没说出来。”表情还真好懂，全部都写在脸上呢。那边的西谷在此轮结束后便下场来拿水壶，眼神正好瞟过来的时候，就朝这边顺势招了下手打招呼，菅原也同时伸出手自然地作出回应，侧头却看到影山只是小心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咳咳，不会又是在想西谷前辈像小狗之类的事吧？”浅灰发的前辈有些开玩笑似地半调侃，却发现这孩子好像又进入了放空状没听他说话。

 

“嘿，影山？”手晃晃。

 

“啊，是。”反应过来的黑发少年，瞪圆了眼显得有些无辜，“请问刚才菅原前辈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菅原带过了第一回的话题，轻拍了两下对方的肩膀。“就想问影山你上一次狗的问题解决了吗？”

 

这一问对方没了回音，但也同时应了菅原的猜想。看来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啊。他在内心感慨着，刚想要换话题扭转一下气氛，影山却在这时候开了口。

 

“菅原前辈。会怎么理解‘喜欢，对方所喜欢的’这句话呢。”眼前的后辈眼神不自在地看向别处。“以及，最后如果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喜欢。”

 

“哎？”这回轮到菅原懵住。呃，原来是在思考恋爱的话题吗？他看着影山一脸的茫然，内心擦了把汗后有些不确定地组织起语言，“恩......首先我会去问对方，或者通过别的途径知道对方喜欢什么，然后再进行下一步思考。这样？”

 

“可是，对方不会说话怎么办？”

不会说话？

 

菅原又一次愣住。

难道说——

 

瞬间有一种可能性在脑海中形成。

 

他抬起头看着影山认真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柔软了下来，说话语气也变得愈加轻而有耐心。

 

“那，既然想让对方感受到你的喜欢，首先你们得有共同交集？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吗，可以努力地让那孩子知道，你喜欢着她所喜欢的事物，看着她眼中的世界。”最后几个字说得菅原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自己又不是女高中生说这种话还真是奇怪，但一想到后辈有可能处在的情况，菅原不经意又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温柔程度。

 

“想让那家伙喜欢我的话。”没注意到对方用的是‘她’，影山自言自语般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就是要让对方知道，我喜欢着，对方喜欢的事物。”

 

“恩，什么都可以。只要让对方知道你在努力地看着对方眼中的景色。”为什么耻度会如此高，菅原在心中疾走呐喊，但后辈说不定在经历某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想到这菅原便反复在内心提醒自己的口吻要再亲切一些。

 

“那孩子喜欢什么吗？”

 

喜欢什么......那些食物跟玩具明明都是它喜欢的，在逗它的时候也有让自己看起来很喜欢那些玩具，但最后结果却是完全无用。

 

——什么都可以哦。

 

——它喜欢什么。

 

影山飞雄在这一秒忽得睁大双眼。

 

不远处的西谷在补充完水分后，就往这边走了过来。在结束昨天与影山的训练，他也一直想着能解决对方烦恼的策略。洗完澡在床上边打着滚边思考，总算最后又想出了几个值得一试的方法，想说在部活休息的时候跟他提一下。

 

“影山——！”西谷边走边大声叫着对方名字。

 

“那家伙很喜欢西谷前辈。”这边的影山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反应，而菅原在听到对方沉默许久的突然发言，以及听清话的内容后就完全愣住，也没有注意到西谷的喊声，只觉得这个故事的走向好像超出了他的意料。影山看起来还想要说什么，因而菅原暂时克制住自己想打断的念头。

 

 

“所以，如果要让那家伙喜欢我。”

 

“也就是说，我要让它知道——”

 

影山抬起头，眼神闪烁，他觉得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有了答案。但菅原却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刚想要出声打断，对方嘴唇的翕合却比他的更快一步。

 

“喂影山！我想到新的方——”

“我喜欢西谷前辈。”

 

不重不轻的一句话久久地回荡在乌野高校空荡的体育馆里，影山话音落完，莫名地看菅原头痛地扶了扶额头，再转过头发现西谷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起来如同大脑死机。本来就正值休息的间隙，一时间周围所有人都放下了水壶，垂下拿毛巾的手，十几双眼睛都看向了这里。

 

体育馆的空气在这一刻不再流动。

 

“真是突然的重磅告白呢国王殿下。”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月岛，推了推方才不小心滑下的眼镜，语气有如棒读。

 

“什么告白？我只是说我喜欢西——”他疑惑地看着一众人呆傻的表情，一句话还没说上几个字，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影山瞬间舌头打结，脸也涨得通红，但嘴唇的张合就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喜、喜欢——”

 

西谷这时候有些回神，但整个人还处在某种巨大的冲击里，一听到影山舌头打结控制不住的继续发言，也跟着慌张起来。于是一群人就静静地站在周围，看着这两个明明手里没拿任何东西的人，手忙脚乱地一起吃螺丝。

 

“笨、笨、笨蛋——！”

 

“是、是！”

 

 

“噗，居然还说是。”

 

“月岛你这混蛋说什么！”

 

菅原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水。谢天谢地，高个子少年的一句话让空气再次恢复了流动。看着眼前跟月岛争执着的影山以及西谷，不远处的田中日向也在随后加入了阵营，气氛很快一别刚才的尴尬，又变得如同往常热闹。菅原看了一眼大门外，不禁感叹今天天气不错，真适合坐下来喝一杯老人茶。

 

以及更加可喜可贺的是，这场风波最后也随着影山母亲朋友旅程的提前结束而结束，听说那只比熊到最后还是没有喜欢上影山，走的时候跟来的时候一样，完全就无视他的存在，但不知它要是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西谷，在回到自己家后是否还会有别的不良反应。

 

那件事过后，影山飞雄也还是那个影山飞雄。放课路上碰到的猫狗依旧不会朝他围来；上班主任的英语课继续睡睡觉发发呆，偶尔会在课桌上画排球阵型，新加入了多种考验二传跟自由人配合的模式；他开始在上厕所的时候，下意识地对镜子练习微笑，当然是趁无人的时候；也开始在某个小个子前辈练习接球时，努力地理解着那之后对方发出的、在他耳里怎么听都意味不明的高呼，然后黑着脸看某个橘黄头发的家伙一脸我很懂你地上前跟对方击掌，心想凭什么自己比不过这个呆子，于是陷入了绝对不能被对方超越，再次努力理解前辈为何要高呼的死循环。

 

>>>

 

 

一切没什么不同，黑发少年还是那个黑发少年。只是，他开始在另一座迷雾森林里徘徊。这里不会倒计时，也没有辅助工具，没有仙女的魔法，也没有魔女的诅咒，他也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这找寻着一个秘密。

 

就像一个透明的童话，不是黑，也不是白，但还是由衷地希望，这位少年能够早日在这片森林里找到那个秘密。

 

——那个藏在他心底的秘密。

 

 

Fin.